Room (抖室) – 有媽的孩子像個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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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抖室》選擇以小孩純真幼稚的目光出發,世界所有事物的體驗都是第一次的新鮮,在初段以特寫介紹房間內每個「真正存在」的朋友,有衣櫃,有洗手盆,也有昆蟲,當然亦有媽媽。在其局限視角內,空間雖小,卻像有無限的想像可能,每個小角落都得到聚焦注視,因而小朋友與物件間的感情得以放大,老鼠都可以如此親密與接近。這同時強化了故事懸念,主角還未知道全世界,我們也跟著不知道,並好奇下去。

正因為由此至終《抖室》都是以兒子的眼睛觀看,以兒子的耳朵傾聽,《抖室》強調以視覺去敘事,憑感覺去暗示,而不需明確交代細節由來,如天窗上的樹葉、牆上乾涸的污跡。他覺得房間好玩,所以在陝小的房間內可有豐富的拍攝角度,沒有重覆上演同樣情節的悶局,也沒有感到時間的流逝。

有著小朋友的天真,一切難以抒解的沉重繃緊得以減輕 (即使現在那一幕貨車戲已教人緊張得透不過氣)。媽媽所面對的壓力,兒子無法看得見,看到亦只有不解。Brie Larson所演既為人女兒,尚有年輕反叛的憤怒,又為人母親,有成熟慈愛的一面,素顏演出固然大膽,但其角色的複雜多變,來得相當低調,偶有崩潰爆發之時,電影都依然專注捕捉兒子的反應,看他如何面對外界的冷酷與溫暖,就自然得見媽媽的堅強成果。有她,才有他; 有他,才有她,相互共生,缺一不可,看到他在成長,就確信不在畫面的她也在努力支撐過去。

小孩相信他是上帝派遣來拯救他媽媽的禮物,鏡頭也相信著他,因此故事方向亦隨之而走。不論是肉體還是心靈上,媽媽都因著兒子而得救,還有一句向祖母說的「我愛你」,代替了媽媽修補兩代的破碎關係,他就成為了媽媽本來絕望人生的救主。但《抖室》沒有闖進幻想的領域,每一個鏡頭都忠於現實,反而更見其電影的魔法,無需借助超自然,只要細心觀察環境四周,每個微小的瑣碎都是力量,可以是一束頭髮,可以是一聲狗吠。

只是人總會有失去法力的一天,正如小孩的眼光不會停留一輩子。曾經偌大如整個世界的房間會縮小,時刻共處的媽媽會有消失不見的時間,總會有一個過渡,當來到告別單純的時候,世界不再這樣神奇,會變得尋常,不再魔幻,這也是我們離開漆黑電影院的一瞬間,重新回到 (也是重新發現) 我們身處的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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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刊於香港電影評論學會網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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